在下午1630到1700前后,海盗船旁的监视器拍摄到了游中心的人群。
陆仁甲耐心地看了起来。
十八分钟二十五秒以后,他看到了Andy的身影。他身旁还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穿着黑白画面看不出颜色的衣服,气质不错,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活泼健康的样子让陆仁甲真想在别的视频记录里找找有没有他上魔法风车的影像。
让陆仁甲在意的是,Andy手里没有包。
163114,Andy走进游中心。
163350,Andy走出游中心。手里多了个包。
但那是一个双肩背登山包。
陆仁甲正感到失望,接着就看到Andy打开它,拿出一个女式手袋递给妻子。之后他就背起了包,和妻儿一起走向了出口。
陆仁甲真希望那时自己就能控制摄像头,让它跟踪Andy走向停车场。但他也知道,就算走回车里,Andy也不会再次打开那只大包,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任何人——包括他的妻儿看的。
他到底是不是那个掉包的人?
陆仁甲又把这段录像看了三遍,试图从包的外形上,分析出里面是不是装着他用五十万换来的60D,但结果证明这是徒劳的。
躺在沙发上的iPad播放着《土拨鼠日》,而陆仁甲在打电话。
“不,我不可能报警,什么都没发生,警察能查什么?没事的,我绝对不会去的,放心吧……”
让女人别无谓担心就好像让蛐蛐别叫唤一样,除非让她经历一次无可挽回的失败。尽管如此,陆仁甲总算能在不用听到哭泣的情况下挂上电话,结束这一天。
iPad上,比尔·莫瑞扮演的主角正在通过触电、撞车、跳楼,想把自己从不断重复的一天里解脱出来。陆仁甲想,幸好这个糟糕的星期六只用过一次。
2015年7月5日星期天Ⅰ
星期天早晨913,闹钟响起。陆仁甲在听到第二声响的时候摁下闹钟,睁开双眼仰视天花板,等待身体苏醒过来。
他走进浴室,刷牙洗脸剃须,站上健康秤,秤说他重67.9KG。他回到厨房喝下一整杯三百五十毫升温水,然后走上阳台,做起了体操。
那些买来的防身器具静静地躺在角落里,他没有再练习它们的用法,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今天绝对绝对不会离开房间一步。
吃完早餐,时间是945。按理这个时候应该静静等待,或者再做一遍检查工作,毕竟两个多小时以后可能会面临生死攸关的一刻。但陆仁甲此时却非常想看部电影。好像运动员在重要的比赛之前反而闲不住。
待看的片子有《大白鲨》《疤面煞星》《恐惧的代价》……最后陆仁甲还是选了《绿野仙踪》。
十一点刚过,西方女巫在屏幕上翻转了代表多萝西生命的沙漏,陆仁甲恋恋不舍地摁下了暂停,把网址加进收藏夹,关上了iPad。他要把带宽留给他的监视系统。
一个星期之隔,锦江乐园没有变成人潮汹涌之地,但那些姿态各异又面貌相近的人从七个不同屏幕里进进出出,仍很容易让人眼花缭乱。一个戴墨镜的胖子先从3号屏幕里离开,一会儿又出现在5号屏幕里,同样如此的还有两个染了一撮绿头发的青少年,他们本身倒没什么可疑,只是易于辨认罢了。通过十几个这样的人,陆仁甲很快掌握了最流行的游览路线:4-2-7-1-3-5-6,或者1-7-6-5-3-4-2。
他还发现了一些现象:很少有人同时玩峡谷漂流和激流勇进,情侣必去摩天轮,带孩子的父母总是临走前才让孩子玩会把衣服弄湿的波浪翻滚,而能连玩过山车和魔术风车的一般都是女生。尽管这些规律没有一条提示他杀人犯的行动路径,但已让陆仁甲处于一种心跳平稳、呼吸均匀的状态中。把任何事情看做一种研究,就不会显得不可忍受。
当然他没有忘记正事,在蝙蝠侠手办旁边,桌上并排摆着几张照片,是躺在斑马线上滑稽可笑的阿丙、警官证上制服笔挺的夏洛克、以及公司形象照里衣冠楚楚的Andy。摄像头像素不高,距离又远,从人群中辨认出这几个人来并不容易,陆仁甲提醒自己要忘却他们的穿着给人形成的外在印象,而要记住每个人最本质的神态:阿丙的大大咧咧,夏洛克的器宇轩昂,Andy的潇洒洋气,但要忘记这些词,而不放过那些让人联想到这些词的动作。
至于唯一没打过照面的SM,陆仁甲仅仅知道那是个青年人,可能就是染着绿毛,或者顶着板寸,可能肥胖得走路摇摇摆摆,或是瘦削得男女莫辨。从那些白衬衫、花T恤、黑框眼镜和帆布包的海洋里,陆仁甲无从辨认出任何可能是他的人。也许他苦心寻找的另外三位完全是清白的,一切危险都来自这个SM,但那也是他必须承受的风险。好在预告犯罪的发生还有一个小时不到,他正安全地躲在家里而非现场,即使远离真相,却也远离了危险。
桌上有周致淑送他的加菲猫马克杯,里面有刚泡好的热咖啡,杯
07 星期天的游乐场2(4/6),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